“首月2元”“0元领宠物医疗险”台词背后，险企的过度营销、诱导消费亟待规范
《中国科技投资》龙敏
日前，针对互联网保险产品、销售、理赔管理、信息安全等出现的乱象，银保监会下发《关于开展互联网保险乱象专项整治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随后，北京银保监局再度发文，直指“首月1元”“1元升级”“免费赠险”“实物抽奖”“限时停售”等过度营销、诱导消费问题的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广告。
多款产品诱导消费
继银保监会下发《通知》，重点整治销售误导、强制搭售、费用虚高、违规经营和用户信息泄露等突出问题后。近日，北京银保监局再次出台整治北京地区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的征求意见稿，要求各保险机构全面停止在北京地区发布存在过度营销、诱导消费问题的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广告。
《中国科技投资》记者注意到，众安在线微信公众平台推出的“最高600万医疗保障”“最高200万防癌保障”“最高139万重疾保障”“最高150万意外保障”等4款产品，均是以“首月2元”为宣传口号进行售卖。
在最近推出的“8·18大促”活动中，“尊享e生综合意外2021”“百万医疗险2021”“众安重疾险”等3款产品同样是以“首月2元”为噱头进行推广。而在“众安保险”APP商城中发布的所有25款保险产品中，其中11款产品是以“首月2元”或“首月3元”作为宣传方式进行推广，涉及医疗险、重疾险、意外险等多个险种。
上述保险产品中，尽管“首月低价”作为重要优惠反复在投保广告中强调，但实际优惠却值得商榷。以众安在线推出的64%用户选择的医疗保障产品“百万医疗险2021”为例，产品推广过程中仅强调“首月2元，后续每月13元起”，但实际保费却与投保人有无社保以及年龄相关。
根据《费率表》显示，年龄越大，每月缴纳的保费越多，投保人最高每月可缴纳4229元。即使按照“首月2元，后续每月13元”的最低保费标准投保，一年共计保费金额为145元，比同龄阶段按年缴纳保费的142元仍多出3元。
一位保险业务员向《中国科技投资》记者透露：“首月低价不过是商家为了吸引人眼球而推出的宣传方式，虽然首月只有几元，但保险一般都有30天等待期，也就是说首月交的保费基本没用。如果按年缴费，即使第一年收费便宜，保险公司第二年收费也会高出许多，有些用户想着只买一年，那保险基本上也起不到保障作用”。
北京律师协会保险专业委员李滨向《中国科技投资》记者表示，互联网保险平台采用首月低价的宣传方式，实际是降低首次购买保险的门槛，属于诱导性消费的一种方式。后期保险公司续费时，就可根据投保人或被保险人的身份信息，确定实际费率。
“对用户来说，续期缴费的金额刚开始是不透明的，后期保险公司确定缴费金额后，投保人可能就被动接受了，用户如果进行退保或其他操作，可能不具备相关知识，或者比较麻烦，于是便认可这种方式，促成保险公司交易。”李滨说。
此外，在众安保险百万医疗险产品介绍中，宣传页面强调“大病小病都能保”“抗癌特药覆盖广”“重疾绿色通道服务”等特点。众安保障管家同样向记者表示，“百万医疗险一般疾病300万，重大疾病600万，报销范围非常广，不限疾病、不限种类报销”。
但仔细阅读《费率表》及“投保须知”才能发现，“重大疾病责任”“重大疾病住院津贴责任”以及“免赔额豁免”等保险金需要根据性别、年龄、社保情况另外购买，且给付金额条件众多，报销比例也有所区别。
上述保险业务员补充道：“年龄越小保费越少，但年龄越小的人疾病越少，所以无论是医疗险还是重疾险，一般保险公司都提倡用户做终身保障，尤其是重大疾病险，如果缴费少且年限短，一般保险公司也不会有太多给付。”
此前，银保监会发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众安在线存在自营网络平台宣传销售页面欺骗投保人、第三方平台宣传销售页面欺骗投保人、未按照规定使用经批准或者备案的保险条款、保险费率、编制或者提供虚假报告、报表、文件、资料4项违法违规行为，被警告并罚款145万元。
免费领取的宠物险价值几何？
与其他互联网保险平台不同的是，众安在线在其微信公众号平台推出了“0元领宠物医疗险”的活动，保障期限为90天，参保宠物的年龄为3个月至10周岁，保障内容包括全病种和意外保障保险金1000元。
然而，《中国科技投资》记者在领取过程中看到，实际保险条例与宣称的保障内容差距较大，宠物需在指定机构治疗，且赔付条件苛刻。在90天的保障期内，宠物险的等待期就有30天。同时，条例中提到，每次事故发生的医疗费用要扣除绝对免赔额300元，按照扣除绝对免赔额后的治疗费用的60%予以赔付，若在非指定的宠物诊疗机构治疗，赔付比例则降至40%。
此外，每次事故赔偿限额为200元，累计赔偿限额为1000元，而宠物治疗过程中等花费的驱虫药、皮肤病外用药、耳部眼部鼻腔口腔的外用药以及伤人等第三方责任共计15项费用不予赔偿。
上述保险业务员向《中国科技投资》记者解释：“其实宠物险与人的医疗险很像，都是看病报销，不过报销条件有限，很多宠物疾病都无法赔偿，更多的是赔偿第三方责任。”然而记者注意到，即使是众安在线推出的正价宠物险，宠物第三者责任险也需另外购买。
李滨认为，“保险公司赠送的宠物险一般保障范围比较窄，额度显得比较高，但实际对应的保费可能也就一两元钱。保险公司推出免费保险的目的还是搜集宠物主人与宠物的信息，为保险公司后期向用户推销其他保险产品做铺垫。”
艾瑞咨询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宠物医疗市场规模将增至2670亿元，而宠物医疗市场规模在2019年约202亿元，2023年预计达到376亿元。宠物医疗市场蓬勃向前，相关医疗保险的发展却不容乐观。亿欧智库研报显示，国内宠物投保率尚不足1%。
多位养宠人士在接受《中国科技投资》记者采访时表示有免费领取宠物险的经历，但基本未报销过。“我家宠物目前没生过什么大病，即使有小病也是去附近的兽医站，宠物医院一般乱七八糟开一大堆药，去兽医站便宜还管用。”一位养宠人士说。
“宠物如果生病做手术或用药，一次可能就得好几千，即使是买了宠物险，应该也报销不了多少。”另一位养宠人士说道。
李滨补充道，“目前相对来说没有非常规范的宠物医院，在宠物治疗这块，不排除有过度医疗或收费不标准的问题，所以宠物险在推广销售中，如果发生理赔事件，可能会存在争议，比如宠物医院用药合理性问题。”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教授王国军向《中国科技投资》记者表示，宠物保险费率厘定主要是根据保险合同中所列出的保险责任和除外责任。“如果保的是宠物的疾病，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宠物发生所保疾病发生的概率，所保疾病发生后平均花费的医疗费用；如果保的是死亡责任，最主要的因素是宠物的年龄，不同年龄的死亡率等因素。目前险的赔付比率和赔付标准没有统一的准则，完全取决于保险合同的条款。”
“宠物保险的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因为购买宠物保险的人比较少，保险公司的经营受到大数法则的限制，为防止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为了能够覆盖成本，费率一般定得比较高，赔付方面也做了比较严格的限制。因此体现出保险额度有限、费率较高的特征。保险公司和宠物医院的关系经常是一对矛盾，保险方希望少花点儿，少赔点，宠物医院的想法一般相反。”王国军说。
记者就上述问题致函众安在线，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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