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关于生死的话题再次摆上了台面，手术台上瞬息万变，是每一个人最接近死亡的地方，这个医生与死神搏斗的战场，患者的“生死场”，孕育了特殊的手术意外险，但是这个双方都叫好的保险，如今却在海口面临尴尬的局面。
叫好不叫座试点不了了之
手术意外险是为患者在手术过程中由于医疗意外导致的身故、残疾以及术后并发症状提供保险保障的一种保险。2013年，海南开始研究推行手术意外险，但在2016年才开始步入正轨，选定了海南省妇幼保健院、海口市妇幼保健院、海口市人民医院等6家医院作为首批试点医院，作为重点手术科室，海口市人民医院心胸外二科的购买患者到如今仍是个位数，主任白树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患者和医生都需要的保险为何叫好不叫座，试点也不了了之。
白树堂和患者进行术前交流。钟圆圆摄
“手术风险不言而喻，整个医疗纠纷当中，手术中产生的医疗纠纷是最多的。”海口市第三人民医院医务科科长胡金牛告诉海口网记者，手术科室手术多而复杂、风险系数高，如果能够把手术中的纠纷解决，就能够解决一大半的医疗纠纷，缓解医生的一部分心理压力。海南省医调委提供的数据显示，自2011年海南省统保医疗机构责任险项目运行开始，到2017年省医调委共受理了3400多起医疗纠纷索赔案件，其中约400起经专家评估认定为院方无责，占比高达12%以上。
患者家属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着。钟圆圆摄
2013年开始，海南省医调委牵头6个全省大保险公司，由医调委现场调解，引导责任评估，后续形成与医疗责任险调解、赔付一体化的保障体系，建立医疗责任、医疗意外捆绑、并案处理，同一共保体，同一风险防范体系，同一赔付率考核的“三同”体系，省医调委工作人员负责服务现场、服务医院、服务患者，推动手术意外保险健康发展。患者秦峰（化名）一家就是受益者之一。
2017年5月5日，有着20多年高血压病史的52岁老人秦峰因突发胸背疼痛5小时后到海口一医院就诊，随即被紧急送往血管外科治疗，经检查发现，他患有主动脉夹层、冠心病，高血压已经到了3级极高危阶段。入院后第二天，老人身体急转直下，需要尽快接受手术。考虑患者病情严重，医院医务科邀请省医调委工作人员对家属进行了高风险谈话，作为医患双方在病情告知和手术选择及风险提示上的第三方见证。恰逢承担全省医疗责任保险服务的第三方保险公司试点针对高风险病患开展的手术意外险，根据风险程度和保额不同，工作人员对患者家属普及患者风险知识，指导家属购买了2357.25元的手术意外险。5月8日，老人被推入手术室，手术中，老人病情加重，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随即被转入重症医学科进行抢救治疗，但是情况一直没有好转，5月8日当晚，经过55分钟的抢救，患者宣告死亡，经过保险公司核实，家属获赔5万元。
这样的案例在医院并不多见，起初，医生都为手术意外险的到来感到非常兴奋，手术意外险转嫁了手术风险之后，让不少医生从对医疗纠纷中的担忧中解放了出来。但是现实给白树堂等人泼了一盆冷水，购买者少之又少，为什么这个保险叫好不叫座？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保费谁出成焦点
“假期以后安排手术，今天先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手术前一天叫家人过来一趟……”4日早上9点多，患者小玲来到了医生办公室，白树堂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描绘着她亟待修复的心脏。
“我第一次做那么大的手术。”虽然白树堂一直强调这类手术他经验丰富，但是小玲仍然很忐忑，她今年24岁，父亲早逝，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年仅23岁的弟弟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家庭的重担不允许她的手术有任何的意外，“人财两空”的事情她根本不敢想。
当海口网记者谈起手术意外险时，小玲的眼睛里闪烁出光芒。“有的话会考虑，就是不知道贵不贵，不知道去哪里买，怎么保。”在海口网记者提及之前，小玲既不知道手术意外险为何物，更不知道保费和购买的渠道，最关心保费是否在承受范围之内，这在患者当中已然是一种常态。
“大手术花费高，自身经济状况差，没钱买；小手术，风险小，家属认为没必要买。”白树堂道出了手术意外险推广过程中的第一大尴尬，大家风险意识不强，加上重病患者本就花费高，手术风险系数高，高额保险费对这样的家庭来说如同雪上加霜。
“比如普通麻醉手术、介入手术和器官移植手术，在投保费率上来说肯定是有差别的。”据陈兴明介绍，手术意外险的投保金额根据手术病种、难易程度以及医院的购买方式不同而有所不同，从几元至上万元不等，范围覆盖了出生满30天（含）至80周岁（含）之间的手术患者，以患者自行购买和医院购买为主。
家属在产房外等待母子平安的消息。钟圆圆摄（资料图）
这个保费到底应该谁来出？这也是一直困扰白树堂的一个问题。一方面，家属认为，保险帮医院转嫁了风险，理应由医院来出；另一方面，手术意外险的购买方式多样，医院统一方式无法满足患者个性化需求，医院手术量大，保费也会是一笔巨大的支出，且意外险是在医院无责任时才能生效，受益的是患者。
多方共担风险海南将探索普惠性险种
“针对大家风险意识不强、保费高的问题，我们正在探索普惠性的保险产品在海南落地。”海南省医调委副主任梁彩虹表示，在普及保险知识的同时，海南省医调委正在探索患者、医院、保险公司、社会救助公益组织多方共同分担风险的模式，开发只需要几十甚至价格更低的保险，让更多人愿意购买。
梁彩虹告诉海口网记者，此前，海南的手术意外险推行过程中以高风险患者为主，购买人数少，保费高，后续推广艰难。2018年，琼山区妇幼保健院提出了普惠性手术意外险的想法并进行“试水”，分析多年数据按照约1800人的孕妇生产量，集中购买了2万元左右的手术意外险，这也给梁彩虹等人提供开辟普惠性保险产品的思路，开始在海南探索适合本地的普惠性保险产品，以及多方共担风险模式，将风险管控精准到每个医院高风险科室，让患者避免“人财两空”，也让医生从不必要的医疗纠纷中解放出来，专心看好病。
“如果推广手术意外险，需要有一个不引起尴尬和误会的专业保险人员负责推广，也可以在住院费中加入这一部分费用。”白树堂表示，手术意外险试点以来，大家风险意识不强，医生负责解释反而让患者产生赚回扣的误会，产生戒备心理，购买人数太少，影响保险公司的生存，推广举步维艰，如果能够在患者住院时就把这一部分费用纳入其中，将会更加便捷。
医生在产房内指导产妇生产。钟圆圆摄（资料图）
“我们非常支持，这是我们医院2019年要推进的一个项目。”胡金牛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医疗纠纷的处理，大大小小的纠纷见得多了，他乐于尝试各种能够减少医疗纠纷的方法，今年他计划在医院的外科、急诊科、妇产科等重要手术科室试点推广手术意外险。
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6月20日，国务院第13次常务会议通过了《医疗纠纷预防和处理条例》，并于当年10月1日起施行。条例明确指出，国家要建立完善的医疗风险分担机制，发挥保险机制在医疗纠纷处理中的第三方赔付和医疗风险社会化分担的作用，鼓励医疗机构参加医疗责任保险，鼓励患者参加医疗意外保险。针对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目前，北京、上海、江苏、宁夏等地均倡导推行手术意外险。